那一场风花雪夜的爱情

九六年的秋天，我进了那所中学的零班。
也许是因为是家庭的原因，从小到大我便习惯与人拉着一道距离。不是第一排，就是最后一排。这个习惯也被我带进了新的班级。那是间很小的房子，正面却悬着两块黑板。四周贴满的试卷及那庞杂的披红，就已经说明这是一个有着光辉历史的班级。而最前面的那两张座位则是光辉历史中光辉了。而夏正是记忆里第一个闪硕此光辉的人了。他很俊俏，齐短的寸头，弯眉凤眼，却毫无妖娆之感。高耸的鼻梁，薄薄的上唇与下唇经常似张又合，仿佛时刻都有话要说，偶尔闪现的浅浅酒窝，更让人印象深刻。初遇：我们都看上了最后那张靠门的座位，就在视线离得很近的时候，他的嘴唇有点闪动，似乎有话要说，我便选择了沉默。后来，我才知道，他的嘴巴如同他的酒窝一样，都是一种迷人标志。
初遇我就感觉到了他摄人的容貌，以至于在那以后许多天，我都不再坐靠门的那个位置。是满足他的要求？还是诚心想靠近他？当时没有的答案现在其实都已经有了。只不过老师似乎特别的器重他，只允许他坐最前排那个为他定制的位置。后来，我才知道，他是吴院长的公子，是以后要继承衣钵的。这让我想起了小时侯那个经常红扑着脸，扮演新郎去娶他的新娘的他。如果，我们都已经张大。只不过夏那时似乎对这些一点回忆都没有，每天只有那他搬不完的书籍和写不完的作业。而也正是这份刻苦，把我们又拉在了一起。
由于我们班肩负着特别的任务，就多加了两节晚自习，待十一点过后才有回家的打算。而上海的冬天又异常寒冷，随着腊月的到来，同学的家长纷纷请假，以至于十一点过后的教室基本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。一前一后，都在坚持。刺骨的寒冷透过墙壁窜进门来，叫人无处躲藏。我时常能看见夏瑟瑟的样子，有些可怜。便主动邀请他到最后一排来做功课，他也很爽快的答应了。于是，元月七日以后的每次第二节自习，他便抱书到我的座位上来。但这也并没有打破我们之间的冷漠，除了每次临别的几句寒暄，我们也就没有说其它的话了。日子久了，我们也便习惯着这种沉默。元月二十，他忽然打一个电话给我，说马院长找我。到他家我才知道原来他父亲希望我转文科，以后考他负责的专业。无疑，这是夏的关爱了。只是，我很奇怪，他为什么会认为我在文科上更有造诣呢？第二天自习我便问他这个问题，他说因为我数学好，文科更有优势。而我也反问他，你数学也好，为什么不转呢？他也反问我，你就知道我一定不转么？薄薄的嘴唇闪过几分神秘，有些话是故意不说的。而那夜除此之外，我们还聊了很多很多。我也知道他来这个学校的原因仅仅是为了让他爸爸快乐，那最后一张位置的初遇其实他也已经意识到了是我，只不过学业实在繁忙，顾不了交友。他的体贴让我感动，那不是一个十四岁孩子的成熟，由此，我也莫名的失落起来，也许也是因为他的失落。
这次深谈以后一个礼拜我们便放假了，如那些年中断的游戏一样，我们各自回到父母的书房，不再在一起自习。而这些日子也并无两样，因为那时自己还小，根本谈不上思念。夏偶尔来两个电话，问我是否已经考虑妥当转科之事。我和爸爸商量，他们的意见是再念一个学期试试看。我如实回了他，他没说话就挂了电话，有点失望吧！
终于到了下半学年开学的日子，我七点便从家里出发了，我期待能遇见他。那天的人很多，但即便是如此，稍微远望以后，我就肯定，他没有在。因为，在那些人里，他肯定是最出挑的。我安慰自己说，再等些时间吧，他那么爱学习，肯定会来的。八点，九点，十点，最后被父亲拉走去缴学费，我仍不住的回头。然后，这种失望一直持续上课后的许多天。二月十六，父亲说，吴院长的儿子转文了。听到这个消息，我才知道，原来夏是想和我一起转的。为此，他还叫他的父亲的帮忙。
没有他的自习，我总是独自一人坚持十一点半。虽然我知道他就在我后面的励志楼，但我从未想过要去打扰他，毕竟，一切重新来过，时间也容不得我们再去一次次那样的深谈。但每次月考发榜的时候，我还是会在红榜上去寻找他的名字。那时的想法异常简单，他是我童年的玩伴，我希望他快乐。一次，我父亲告诉我说夏转科后境况并不如意。问我是否可以帮助他，看看问题到底出在了什么地方。于是，在第三次月考完后的第一个自习我便到了他的班上，隔着窗户，和去年冬天相比，憔悴了许多许多。见此，我便不知该再说什么，毕竟，那时，自己也很年轻，也有许多的问题。
第三日，他们的年级主任抱来一大堆的答题卡，要我帮助填写分数。这个机械化的工作对于我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，需要时间而已。就这样，主任回家了，我被一人留在办公室工作。一个个的名字扫过，单调而又重复。忽然，见到了夏的地理试卷，不高的分数刹那间让我觉出那张纸的分量。这样的期末成绩单是让人失望了，我想象夏沮丧的样子。忽然间，一个罪恶的念头产生出来。要知道，那时我还是幼稚的学生，脑子里的作弊像一把枪一样，直接就能击碎我的灵魂。但即便如此，一想到夏。。。。。我那只笔还是不自觉多划了一笔。后来的几科，我都故技重施，恐惧，罪恶，但那时，我更希望夏会快乐。
很快榜就发出来了，上面终于有了夏的名字。我能想出他看到榜单和面对他父亲的申请，薄薄的嘴唇，酒窝一定很深。而这一切又都那么完美，知道学期结束，老师也没有发现我的这种“帮助”。七月十七，他约我踢球，再次提起转科之事。我问：为什么你那么希望我转呢？他的回答是希望我们如小时侯一样念完高中，念大学。这个理由的确是很诱人的，但后来想到他的挫折，我还是选择放弃。他有些失望，以至于整场比赛都不在状态，这一次，也就仅仅这一次，我灌了他两个球。但即便如此，他依然很快乐，我们似乎回到了五年了，那种自由自在的状态。
那次球赛后的星期一我们便开始补课，这次不同，我们不再冷漠，我也不再坐靠门的位置。中间的窗口的正对面便是他的班级，望过去，偶尔能看见他。而他也时常在课间时在对面的走廊上朝我的窗户打个手势。这样的生活相比上半年轻松许多。但他的功课却似乎一点都没有进步，转眼便又一次考，虽然他还是那么用功，沉默，但性格却并不如以前那样阴霾。然而，考试的结果又一下子让他沉重了许多。八月二十夜晚，已经上完四节自习的我正准备回家，他却走到了我们楼里。目光呆滞，举止木呐。我刚说些什么，他就把我拉到学校后面的湖。从书包里拿出两瓶二锅头来。抓起就望嘴里灌，根本不理会酒精的作用，呛得半天回不过气来，手边抹着嘴巴擦着眼泪，泣不成声，似乎，委屈已积攒了许多了年。我才知道，原来他一直是个单亲家庭，父亲刚出世就出了车祸，母亲在七岁时又嫁给了吴教授，前些年，吴教授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，后来，亲生了女儿以后，他便成了家里的出气筒了。因为吴教授是个很有自尊的人，所以，夏只有卖力的学习，学习，再学习，来博得吴教授的欢喜。听完这些，我也哭了，原来后来夏的消失还有如此多的原因，而这些原因又是如此的令人伤心。
那夜过后，一切如常，我依然座在靠近他的那个窗台，只不过，他再也没有到走廊里来了。一天，两天，三天。。。我觉得去看看他，结果依然是那晚的状况，像个老头。我不会想到，自己的那个欺骗竟能带给他如此多的快乐，而同时，我也很庆幸自己犯了那样一个错误。
我在思量是否需要到他的身边去陪着他，我开始和父亲商量转科的事情，他却也并没有表示出多大反对的想法。因为我年轻小，还有机会。只是困难重重，因为已是高二上学期，升学压力很大。但是一想到夏，我还是鼓起勇气提出了申请。班主任惊呆了，约我父亲碰面，结果是我父亲站在了我这一边。我感谢他的支持。但班主任并不同意，因为我成绩尚可。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，我选择了极为极端的方式：用旷课来表达我的想法。班主任没有办法，只得同意我转科，但先只能转到差班。要去零班，自己努力。又是一年冬天，雪花漫天飘，一切都要重新再来。夏对我的行为也很诧异，我只骗他说物理念不好，所以就转了。他相信了我。就这样，分开一年后，我们又在一座楼里了。那段时间，我一面找夏玩，一面准备期中考试。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，我不能错过了。否则，我的父亲会很失望。
夏后来很主动的帮我划文科需要背诵的东西，整个自习都为我忙碌，似乎忘记了自己也处在困境中。许多时候，我们都近距离的贴在一起，那种感觉感觉即便是现在过了许多年依然还很温暖。学习在他的帮助下有了起色，期中考试的前一晚，他问我许多次有把握吗？模凌两可的态度让他觉得失望。可从内心说，我自己也并无十全的把握。前面三场主课很顺利，下午的历史简直就是在他的叮嘱下进的考场。等监考老师进来，他才匆匆离开。我记得那次的题目有些难，考得很偏，我预感到这次要失败了。正着急时，窗外却出现了他的身影。他想。。。这更让我担心起来，因为整条走廊都是巡考，根本没有传答案的机会。我摇笔竿试图让他离开，但很快老师就示意。我更加增加我的担心来。过了一会儿，他终于消失了。就当我以为不会再出什么大的状况时，他居然从另外一面的窗户试图给我传答案进来。墙的外面是一个很破旧的生物园，根本没有阶梯可以扶，更恐怖的是我坐第一排。可他根本不把这些当回事，快速的扔一支笔进来，却被老师抓个正着。到后面把他抓了过来。一下子，我所有的劲都没了。因为，我看到了他背后那个狰狞的父亲。
结果是他被通报批评，流落到了我所在的班级。而我也没有考取，继续留了下来。我们做梦都不会想到，我们是以这种方式再一次做了同学。他来我们班的那个上午，老师几乎以接风的态度欢迎他的到来。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座位。但他迅速拐到三排，径直朝我的座位走来。老师并没有追求，只是对这个曾经一惯听话的孩子的偶尔叛逆感到不解罢了。我提议说，我们继续做好班，继续加自习吧！他一口便答应下来。可是当天晚上的学校便给我们一飘冷水，原来不是零班的灯到九点五十就必须灭。后来他说后面的生物园里有个花架有灯，走去一看，果然是。而且四周通风，空气还很好。这个花架也就成了暂时的教室了，每次下了第一节自习，我们就拎上两本书，来到此。去年，我再遇见夏，提起这个花架，他却说是我们的运气很好，恰巧在冬天，不然蚊子都要喂饱了。看来，他是回去过的，为了什么？也许，和我一样，内心那些琢磨不了的东西。
这些东西有时候就会滋生出来。那是一个十分无聊的夜晚，我们做完了所有的功课，开始漫无边际的攀谈起来。他说如果没有我，根本就不会这么开心，因为即便生活还是那样，但起来有了一个可以逃避的窗口。我什么话都没有说，因为我不想扯进太多关于家庭的话题，那样很伤神。我和他说，蓉喜欢我呢。他哈哈大笑起来，说我JJ都还没发育吧！瞎想！可就是这么一句不惊疑的话，勾起了内心最深的那个谗虫。让我摸摸吧！这句现在看来根本有口难开的话在那夜竟然夺口而出。奇怪的是，他也并没有奇怪。或许那个年龄的性都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吧！神秘的！却有骨子勾人的味道。你先让我摸！他并没有拒绝我，只是把球踢到了我这边。我也很爽快的就答应了。第一次，一个男人伸进了我的私处，那感觉，像你被电极轻微地电了一下，就斗落了一个秘密。他的皮肤很好，阴处更柔滑，他的阴毛很希，却像忽然接触到一个从未谋面的美好东西，那感觉第一次有。也就是从这第一次，我爱上了这种感觉，不管多少年，似乎都不会厌倦，和爱情无关，和性爱更加无关。他很快便抽出了我的裤裆，我的手却久久都在停留，或许，这就是gay与非gay的区别。
这以后，我们的关心更加亲密。我辅导他的数学，他辅导我的地理。然后我送他回家，他也不舍得我离开。又往返送我，我再送他。就这样，一段原本十分钟的路程，被我们走了一个小时。晚上经常都是十二点三十才到家的。我以为他是放松而又快乐的。直到后来老师找他谈话，问他九点半到十二点半这段时间去了哪里？我才知道，原来，他父亲因此事打过他两次，可他既没有早回，也没有告诉我。我很难过，因为我让他受了苦，却还乐在其中。正当我想找老师解释时，她也正好把我叫了出去。期间，夏用眼睛告诉我，不要把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说出来。我心领神会的回答老师的问题，结果他相信了，并且和零班老师商量着把我们安排进去。回来的时候，夏很高兴说，那是我们自己的空间，我也很开心，看着他的嘴巴和浅浅的酒窝，或许，只有我自己知道，这一刻我对他的感觉在正在悄然的变化。
刚进零班，我们忽然间都变得不适应。因为，我们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的有声交流。所以，那次下课后，他说明天还去花架吧！却被我拒绝了。他却显得无所谓的说，只要能考好不就好了？我依然不同意，我实在害怕他再遭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了。我说传纸条吧！他也只好答应了。可是多传了几张便被课代表没收了。后来，他说，我们用数学公式传吧！发现了就说在讨论题目，反正都是写在一本本子上。我半信半疑的按照他规定的词法和语法写，居然完全可以认识。那本纸条到现在我还留着，只是里面有些句子已经读不通了，为两个人而编辑出一种文体，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创造。以后在课堂上，纸条代替了声音，一切尽在不言中。我们的关系进展很快，慢慢地，我开始在课堂上都会伸进他的裤裆。最恐怖的是，有半个月，我们还坐在第一排。不是不怕，似乎是爱的某些力量已经超越了恐惧。
而与感情相比，我们的成绩却一落千丈。等到第三次月考，连这个班都只能进入到中等了。我们都开始在担心考大学的问题。老师更是直接把我们分开，我曾经想过这是个不错的方法，但一看到前排的夏我的感情又激烈起来。前途？还是爱情？最后，我们都来到花架下，在这个我们爱情盛开的地方进行一场可笑的抓阄。结果是我们两个都摸到了爱情。我问他，你爱我吗？他没有回答。其实我也知道，这不是爱情。我告诉他，以后如果我再问你类似的问题，你要说你爱。他点点头，事实，夏什么都不明白，他不过和我一样，有些孤独罢了。后来我还是决定选择前途，我对他约法三章，上课听讲，自习不传纸条，我送他回家。开始的时候，很难，他就像个孩子，每时每刻都需要我。而他也早变成了我的生活习惯，要日思，更要夜想。我们约法后，他总是过来帮我收拾好书桌，买好早点，以至于许多同学都笑我们是同性恋。但这并没有阻止他继续对我的用心。我反劝他要顾及影响，并开始自己做自己的事。期间，因为我和王昭同桌，她的问题特别多，这就会时常影起夏的醋意。他经常头往后斜看，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。我没有过多的办法，只能安慰他考试更重要！但他根本听不进去。最后我说，如果我去了零班你去不了，那我们。。。这句话后，他似乎明白了分数的重要。慢慢地又回到了去年的状态，我们就这样，在同一个房间，用冷战的方式在捍卫着我们的爱情。
一份努力一份收获，我们最终挤进了前四十，所有的辛酸一下子涌了出来，因为我们都做到了。和上次作弊后一样，我们投入到全然忘我的球赛之中。而这一次，我没有进攻他的球门，相反和他站到了同一边。寒假的足球比赛他是后腰，我是门将。在整个团队的配合下，我们进入了半决赛。对手是学习最差的十三班。夏临场的时候把我的衣服和手套换去，他说，对方是进攻行的。而许多年后我再问他，他终于承认了是为了我的安全。开始比赛很顺利，小动作也不做，但是快接近下半场的时候却被我们连灌进两个球，他们的队员的开始变得急噪了。在到下半场一半的时候夏只身出来扑单刀，球都已经到手上了，却依然被他恶意的踩塌过去。而那个人正好是刚换上场的队员，穿着丁字鞋。我赶忙看夏的手，肘上踢青了，都是淤血，根本抬不起来了。眼睁睁地看着夏下去，我很难受，也许因为那场比赛，到今天，他的手依然不能干重力气的活。然而更过分的是在比赛结束后，他们班的队员居然在经过夏的时候吐了一口水，我被一下激怒了。跑到旁边篮球场地上随手操起一快水泥板，朝他身上猛烈的砸了下去。随即他便躬腰，显的很难受。体育老师吓坏了，利马叫几个同学把他抬到校门口